海螺沟背夫用脚力养活一家人

5月29日晚，攀枝花市米易县歌声飞扬。当天，由北京大学、《科学中国人》杂志社、香港理工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等发起的2016藏羌茶马古道考察活动，在完成对米易县的考察采风后，圆满结束。

10天来，这支由京港蓉三地知名语言学家和茶马古道研究者组成的联合考察队，每日早出晚归，进寨入乡，行程近3000公里。

海螺沟:古道背夫用脚力养活一家人

冰川、原始森林、红石奇观、冰瀑……甘孜州境内的海螺沟，除了瑰丽壮观的自然景观，还有一条少有人知的茶马古道。5月28日，联合考察队经泸定县泸定桥，走进了海螺沟。

雅家埂是一条连接海螺沟和跑马山的走廊，秦汉时起便是“茶马古道”必经之地，唐宋以来，更是历史上著名的“唐蕃古道”(或“营盘古道)。公元706年泸定桥建成，茶马古道磨西段改走泸定桥。

考察队沿雅家梗走进红石滩，满河沟的红色石头如梦如幻。如今海螺沟冰川森林公园的入口处，就是当年茶马古道的必经地。

“我们当地称背夫‘背子’或‘背二哥’，茶是长条的，手上拄一根丁字拐杖。”24岁的罗建是当地景区一名讲解员，他告诉记者，曾听镇上老人讲过古道上的背夫，他们茶包一旦上背，沿途只能用这根拐杖抵在茶包下作支架，以使腰背歇脚片刻。日久天长，山道上留下了铁杵的痕迹。

走访中，考察队一行遇到了今年60岁的养路工张国友，他告诉考察队，自己爷爷就曾经在茶马古道上当过脚夫。磨西镇在茶马古道地势陡险，骡马难以通行，只有人的双脚可以攀援其间，所以造就了茶马古道自古惟此地独有的奇观风景：人力背茶。

“那时候这里只有狭窄陡峭的山路，只够两只脚走。”张国友告诉记者，从磨西镇到康定，有几个站口(歇店的地方)，背夫们每天要走一二十公里，以确保天黑前能到达下一个歇脚处。

张国友回忆说，玉米面是背夫的主食，爷爷随身带着玉米馍馍，饿了就点火烤来吃。爷爷从十几岁开始当脚夫，背着两百多斤的茶叶、肉、面条，跑汉源到康定这条路，二十多天一个来回。背夹、拐棍是背夫必备的工具，跑一趟下来，爷爷可以挣到四个铜钱，跑三四趟才够买一条裤子。

“那个时候嘛，铜元相当于现在一百块钱，要跑很多趟才挣得到一个铜元。”张国友告诉记者，父亲有八个兄弟姐妹，爷爷一个人用一双脚养活了全家人，每次跑茶马道挣的钱都给家人买了衣裤，逢年过节，想吃上肉，就更要多跑几趟。

当天，考察队选取了雅家梗的几名当地人进行了核心词汇的录音，经过对比分析，几天来走过的甘孜各地，古道上的语言差异也逐渐浮出水面。

“我们调查发现，其实甘孜的藏语内部差别很大，他们之间常常不能通话，而用四川话通话。”茶马古道命名者、北大中文系教授陈保亚认为，甘孜州内的藏语差别使得各个地区通话交流存在一定障碍，而茶马古道使四川话得以广泛通行，促进了各个地区之间的语言文化的融合。

米易：民谣山歌传颂古道序曲

5月29日，考察队又马不停蹄奔赴攀枝花米易县。历史上，从今凉山州西昌经盐源、宁蒗到丽江的古道曾经过米易。那个年代，茶马古道上的马帮商旅，就从这里经过，翻越崇山峻岭，把茶叶丝绸运到国外去。

这条被称为闰盐古道的茶马古道，以盐源县为中心，支线密布，遍及于川滇边金沙江、雅砻江之间大片区域。

“米易这里有两条古道线，雅安过来的茶，经过西线，走盐边县经米易到宁蒗，东线就经西昌到德昌、到米易，再到仁和。”米易县民宗局和扶贫移民局副局长马国斌告诉记者，当年运送的主要是普洱茶和砖茶，东线马帮走的人少，因为要经过大凉山，山很高很大交通十分不便，曾经很多的茶马古道遗迹都找不到了。

当天晚上，考察队在当地寻找了傈僳族、彝族等少数民族进行语言录音，当地傈僳族、彝族等少数民族向考察队展示了原生态歌曲、舞蹈、民谣山歌。这些一直传颂在民间的歌曲，描写了少数民族婚丧嫁娶的情景，表现了当地人民对亲人、自然、爱情等依依不舍的眷恋之情。

“远方的朋友，请你留下来，留下来……”现场，四名彝族小伙深情演唱了两首彝族歌曲，他们中有的是镇长、有的是个体老板、有的是退伍军人，因热爱音乐而组合在一起。当天，他们展示了彝族人特有的深情与和声技巧，歌曲唱得美丽动人，也引起了考察队的注意。

“这些少数民族的歌曲，是作为研究声部保存的很重要的资料，他们的和声非常有特点，壮族、哈尼族、傈僳族等民族都有类似的唱歌方式。”陈保亚认为，现在少数民族的很多年轻人也唱现代歌曲，这对保护少数民族母语是不利的，而通过当天的彝族小伙、傈僳族姑娘的录音，他认为米易的傈僳语和云南的傈僳族语言并不一样，读音和词汇方面有很大不同。

为期十天的茶马古道考察活动划上了句号，从5月19日自绵阳出发，考察队沿四川岷江和大渡河沿线往返，先后奔赴阿坝州理县桃坪羌寨、茂县县城、松潘古城、若尔盖阿西牧场、唐克镇九曲黄河第一湾、红原县麦洼寺、马尔康卓克基土司官寨、金川县城、丹巴县甲居藏寨、甘孜州康定城、泸定县磨西镇、攀枝花市米易县等近20个与茶马古道有关的城镇、村寨、古道、关口等进行了考察。

在这条绵延4000余公里的古道上，考察队见到了羌族的释比文化、彝族祭坛上的火文化、藏族的雪域文化……各民族文化在这条古道上交汇、融合、发展，生生不息。(闫静)